再发芽《望乡》（十） | 长篇科幻连载
周末愉快~
再发芽“异乡三部曲”的第三部《望乡》今天更新第10话！
前情提要：
回微光市途中，抢来的车电量耗尽，安娜只好弃车步行。就在她要被冰原上的孤寂感逼疯之时，遇上了被地震毁灭城市而逃难的市民们。只是，她带回的消息却让人们开始自相残杀起来。欢迎在公众号后台以“小说名+评论”的格式点评小说！精选留言将出现在不定期放送的【读者专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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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望乡
十 选举
“选举投票将在今天早八点开始，晚八点结束。欣程能否再次连任？尼禄能否逆袭？近期如火如荼的选战已落下帷幕，答案即将揭晓。下面有请我台邀请的选举观察员对此进行分析，观察员当年曾成功预测了欣程的当选和连任。”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好。”观察员向着镜头挥手，“我认为这次选举尼禄将获胜。”
“可是根据民调，他们的支持率很相近，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尼禄会赢得选举？”
“那是之前做的民调吧，这几天发生的事让民意又有了新的变化。”
“您是指派出车队去接微光市的难民这件事吗？”
“没错。”
“欣程力排众议，动员了全市几乎所有能动的大型车辆，驾驶员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到冰原上……这是一件大善事、英雄壮举，让很多关心难民安危的市民们感到暖心。很多人认为这是欣程的加分项，各家媒体都对此事发表评论，大加赞赏，我台对市民的随机采访也表明支持这个做法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为什么您持不同意见呢？您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你说的那些明面上的舆论不能反映真实情况。因为在公开场合讲些冠冕堂皇、谁都不得罪的话最安全，而讲些实话是会触怒某些人招致攻讦的。做善事是很好，但是有人计算过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人命无价。”
“那让接来的难民住到你家里，你愿意吗？愿意的话就那么办。”
“这……”主持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张口结舌，“我家中有老人，还有两个小孩，可能不太方便……”
“你是这样，情有可原。但有的人只是嘴上说着那些好听的话，总想着慷他人之慨来做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垫脚石。的确，灯塔市是座伟大的城市，有着高度的文明，但某些市民的同情心已不切实际得超过了那个高度，当由此招致的灾难真正来临时，没有谁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很多人已经认识这一点，我想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将在选举中显示他们的存在。”
“哦……感谢观察员做的精彩评述，下面插播一条广告，广告之后是两位市长候选人的最终辩论演讲。”其实还没到广告时间，只是主持人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镜头一切，一把刷子出现在屏幕上。这是个马桶刷的广告，该款刷子的刷毛绵软又有韧性，能在不破坏瓷面的同时把马桶刷得更干净，立刻预购可享七折优惠，选举结束后即恢复原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广告放完后，尼禄出场了。
“市民们，灯塔市已危在旦夕！这绝不是夸张，数千、近万难民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若我败选，他们将涌入城中，彻底熄灭这人类文明最后的光亮。我们在温室中生活得太久，忘了人类是靠什么在优胜劣汰的残酷环境中活下来，且在那样多的物种中脱颖而出创造出发达的文明的。是博爱和善良？不，那是文明的结果而不是起因，绝不能本末倒置。拒绝难民入城没有人性，是兽类的行为？有很多人用这句话攻击我，但想一想吧，若我们的文明被摧毁，人都死去了，人性能附着在哪里呢？我是恨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才不想让他们进来吗？不，我是为了保护城里的市民们才狠心这么做。我不会坐视我的城市一点点沉沦下去，直至覆灭。但我一个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市民们，是时候挺身而出做出正确的决定了，别再退缩，因为已退无可退，今天将是最后的机会。为保护我们的文明，请投我一票，让灯塔市再次辉煌！”
尼禄讲完下场，欣程登台。
“市民们，灯塔市正岌岌可危！我们面临着一场重大考验，是对那些相信我们有着高尚品质才投奔而来的可怜人伸出援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冻毙在冰原上无动于衷？选择前者，说明灯塔市仍旧是这黑暗世界中人人向往的唯一光明之地，若选择后者，我们将失去我们之所以是我们的根本所在，退化到人相食的野蛮境地。人类建立文明靠的不是人性而是兽性？论兽性人远无法和地球上的那些野兽相比，但为何是我们摆脱了蒙昧状态而不是它们？道理不言而喻，没有人性，文明根本就不会发生，何谈保护？更不要忘了，是狭隘、偏见、自私……这些人类丑陋的一面逞凶才让战争发生，自毁地球家园，让无比灿烂的文明沦落至此。我们一定要从中吸取教训，不能重蹈覆辙。还要知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今天漠视他人的苦难，对求救充耳不闻，明天轮到你困顿时，就没有人会再为你发声。市民们，是该在善良与邪恶、光明与黑暗之间做出抉择了。为守卫我们的文明，请投我一票，让灯塔市继续辉煌！”
最终辩论结束，遍及城市各处的投票站被激活，早已等候一边的市民们一个个进去扫描指纹验证身份，行使这十年才有一次的权利。
镜头再次切换，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是实时显示票数、百分比的柱状图，两柱上涨的速率难分伯仲，呈胶着状态。
“和往年相比，这次选举的投票率很低，只有百分之五十多，有近一半人没有参与进来。看来，近期发生的事对这些逍遥派也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只让本来就热衷于政务的人立场有所改变。”主持人边更新数据边讲解，电视台会对选举全程报道。
“那些人放弃了自己的权利，也是放弃了应有的担当。恕我直言，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观察员看柱状图并没有像他预言的那样变化，额头直冒汗。
“好像有突发事件，我们马上连线现场。”主持人接到一个前方记者打进直播间的视频信号。
传来的画面显示，在很多投票站， 尼禄和欣程的支持者爆发了冲突，起先还只是言语上的争辩，因无法说服对方，便开始相互辱骂、推搡起来，很快又升级为打斗、群殴，甚至还有想用自制燃烧弹烧毁投票站的极端行为出现，被出动的警卫队及时制止了。
“这是之前的选举从没发生过的事，他们怎么能这样不尊重规则？这不是耍无赖吗？”主持人提醒本台记者注意安全。
“唉，我们的城市竟被撕裂到了这个地步！”观察员痛心疾首。
两位候选人得票数相持不下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下午，柱状图上，代表尼禄的红柱终于要比代表欣程的蓝柱稳定地高出一点点了。
“这个趋势会持续下去，如我所料，尼禄将获胜！”
但观察员的高兴没持续多久，又有紧急情况突然出现，直播间的电话几乎被瞬间打爆。
“怎么了？”
“车队把难民接来了，正在入城！”
“什么？按计划中的路程，哪怕是走直线，车队也不可能在今天回来啊？”
“人数大概有一两千，有人已办完手续，正前往投票站……他们有投票权吗？”
“从法理上说，有。”观察员再次愁眉不展，低声哀叹，“完了、全完了……”
灯塔市里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微光市的市民没等到有人回去报信就出发了，那提前赶路的时间刚好可以让一部分人乘车在选举日能进城——趁欣程的移民法案还没失效之前。
原来泰格本是尼禄安排他带领车队的，还吩咐他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当然是要在正当程序的范围内。但真正见到微光市的难民们时，那些人的惨状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的第一反应是救人——这是他作为警卫已深入骨髓的本能。他不能不想起那次大爆炸的死难者，他一直为没能防止恐怖袭击的发生、没能救活更多性命而自责。而市议会给他下的命令也很明白，是把人全数救回，不容模糊。
“老弱妇孺先上车，上车的人把补给留下！”泰格是掌控车队的外人，且跟着的安保人员带着的武器精良，没人敢不服从。
车上能塞人的地方都塞满了，但也只能装一半人左右。泰格带着这些人往回赶，没空考虑选举的事，只想着把人送到，修整好车辆后再来接其余的人。
而摩西和安娜则留下，带着其余的人继续步行，这些天过去，路况已经有了改变。好在芒克给了摩西一本电子地图，能接收到女娲给的指路消息。
近几年，为测试、利用女娲的感知能力，芒克在地下水系中设置了很多传感器。有些是经由市里深入地下河的发电机附属管道，用随波漂流的方式布设的。有些是在城外用钻头打穿地表因地震形成的薄弱处，人工放置的。全部传感器有线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信息网，将收集到的讯号传回超级计算机预处理，有个别传感器损坏也不影响整个系统的可靠性。女娲只要在水中连上一个接入点，就能知晓地底各处水流的运动状态。有时候外出作业，要配合女娲的工作，就在地表那些放入传感器的“缺口”处竖起廉价的小型天线，接入信息网，这样就能及时与它进行联络。虽然那种天线发送信号的能力较弱，但只是简单指令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凭着女娲的指示，走的新路线更安全，走起来也更快。摩西做过估算，车队按来时的速度是可以在选举投票前回灯塔市的，多了几千票的欣程将稳操胜券。他想着等还有一半人也走到目的地，或被返程的车队接回时，迎接他们的将是鲜花和掌声。当然，他也明白入城后的矛盾、麻烦也不会少，不过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重负总算是减轻了大半。
然而，当几天后这批难民终于到达灯塔市时，他们面对的却是紧闭着的厚重铁门，任他们呼喊、捶打也无任何回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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